【穿越时空】

“我怎么也没有想到，在维斯特拉斯村郊外的小溪上翻船，竟然会沉落到海底！”

深海演奏厅中，梅琳娜充满疑惑地注视着眼前美丽的人鱼，接着抱怨道：“我就不应该答应休伯特去划船，这个傻瓜也不应该选择那条水面只有脚腕高的小溪！”

名为凯妮莎的人鱼扑闪着清澈的眼睛，“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，流水终将汇于大海，这就是你们来到这里的原因。”

“可据我所知，维斯特拉斯村距最近的海岸线也有一千八百英里。”

“也许你们的小船具有某种魔力？”

“那条破船和这世上的笨蛋一样随处可见。”

······

“也许休伯特下意识背诵了古老书籍上的传送咒语？”

“休伯特甚至都没来得及张嘴！”

梅琳娜回想起当时的情景，“不过，在休伯特想要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，水面上的确涌起了漩涡，里面还传出一些古怪的歌声。”

身为深海乐团领唱的凯妮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，双手捂着脸，羞怯地说道：“天呐，该不会是因为我刚才糟糕的演唱吧！”

【意外相遇】

深海乐团的歌剧指挥迪伦，有些失落地靠在演奏厅外的珊瑚上。他将一支细长的海螺递至嘴边，轻轻吸气后吐出一连串的泡泡。

“要试一下吗？”

迪伦将海螺递给身旁的休伯特，却被他拒绝了。迪伦接着说道：“你的到来，揭示了我的失败。”

“难以置信，糟糕的音乐竟会引起能量波动，将我和梅琳娜带到这个海底世界。”休伯特好奇地四处张望。

“真的有那么难听吗？”迪伦追问。

“老实说，被卷入水面的漩涡时我都没有感到害怕，但那音乐却让我不得不捂住耳朵。”

迪伦转身离开前将手中的海螺放入珊瑚孔隙，于是许多泡泡从中涌起，有的甚至还包裹着几只可爱的海马。

“我还要去和乐团的领唱凯妮莎排练，你最好和你的那位朋友在场，运气不错的话，也许你们能回到原本的世界。

【回忆过往】

凯妮莎带着梅琳娜穿越洄游的鱼群，抵达自己的住所，一枚拥有精致花纹的巨大凤尾螺。

“你好像和那位名叫迪伦的乐团指挥配合得并不默契......”梅琳娜试图遗忘刚才听到的一切。

凯妮莎有些歉疚的准备着茶点，“其实，我和迪伦已经认识很久了......”

品尝着海葵花茶的梅琳娜注意到了桌上的一张演出合影。

“这部歌剧的名字叫《塞壬》。”凯妮莎眼中充满回忆，“那是我第一次在音乐会上表演......”

“看照片上观众的反应，那次表演的效果似乎不错。”

“可如果不是因为迪伦，也许那天站在舞台上的人就不是我......”凯妮莎记起当初的自己，不安的站在幕后，等待歌剧《塞壬》的角色试镜，但最终却因怯场而错失机会。在这最绝望的时候，凯妮莎遇到了迪伦。已经是深海乐团指挥的迪伦力排众议，邀请凯妮莎加入。这让凯妮莎潜藏着的才华有了展现的机会。

凯妮莎偷偷抹去眼角的泪珠，“因为《塞壬》的成功，传奇歌剧作家海蝶夫人也才委托我们演奏她的封笔之作。”

“难道就是你们正在排练的那部歌剧？”

“我也不明白海蝶夫人为什么将这么重要的作品交给我们演奏，会不会是因为年迈的海蝶夫人的眼睛......”凯妮莎轻轻叹气。

“如果真是这样，那问题也应该出在海蝶夫人的耳朵上......”

【昔日情景】

“你们的运气似乎并不好。”迪伦坐在黑珍珠餐厅靠窗的位置，翻看着菜单。

“不过这也说明，相较于上次，你们的演奏有了一点进步，虽然真的只是一点......”休伯特边说边用手比划着。

迪伦重重地合上菜单，“我不确定这是否算是一种安慰。”

“其实我能感觉到，你和凯妮莎都很优秀，但这部歌剧好像并不适合你们。所以，为什么不更换剧目呢？”

望着窗外游动的白鲟，迪伦说道：“我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听到凯妮莎的歌声。”

昔日情景浮现，迪伦记的清楚，那天刚好是第一波暖流从南部湾涌来，在阳光难以触及的深海，成群的灯塔水母将空旷的演奏大厅照亮，一位美丽的人鱼紧张的站在舞台上，可当她开始歌唱，迷人的声音瞬间令迪伦沉醉，那一刻，迪伦找到了他所有关于音乐的答案。

“我曾向凯妮莎承诺，要帮她成为歌剧界的明日之星。而在音乐会上演奏传奇歌剧作家海蝶夫人的封笔之作，将是最好的机会。”

也许是被迪伦某种真挚的情感打动，休伯特放下吃了一半的美味蟹黄堡，激动地说道：“我完全理解了！明天我就去拜访那位海蝶夫人，想办法帮你们完成演奏。就当是......就当是对这顿晚餐的感谢吧！”

【发现问题】

凯妮莎惆怅地坐在梅琳娜身旁，“如果能完美演奏传奇歌剧作家的最后一曲，将会是一种巨大的成功，但现在......”

“我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......”梅琳娜拿着乐谱说道：“我发现在这个关键的段落，你演唱的声乐与迪伦引导的器乐始终无法契合。”

凯妮莎看向梅琳娜所指的那个段落，叙述的是一对恋人真诚的向彼此表达心意的情节。

“也许你需要在演唱时投入更多的情感......”

凯妮莎沉默许久，“我不能在这一段代入歌剧中的角色......”泪光闪烁在凯妮莎眼中，“我害怕我的投入会让内心积压已久的情愫决堤，我害怕看向迪伦时霎那的恍惚使我错过节拍，我害怕那短暂的失神令整场演出功亏一篑......“

“也许你早就发现了问题，只是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......”

“为了不辜负迪伦对我的期望，也为了他的音乐梦想，我需要克制。”

“可越是这样，便越不可能完成演唱。”梅琳娜抱着泣不成声的凯妮莎。

“虽然我也不太懂，但凯妮莎，你要知道，爱并不会令人犯错，胆怯才会。”

【面对内心】

蓝鳍金枪鱼到站后就将休伯特甩了下来，“不可思议，海蝶夫人居然......居然和你们的进步一样，只有一点点......”休伯特再次用手比划着。

迪伦扶起休伯特，“难道就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很无礼吗？”

“嗯......梅琳娜好像提过。”休伯特挠了挠头，“海蝶夫人认为，她这部歌剧的重点是‘倾诉’，器乐与声乐之间的倾诉。”

“倾诉......”迪伦浏览乐谱，直到目光停留在某个抒情的段落。

观察着迪伦神情的休伯特会心一笑，“原来，你是害怕在演奏中流露出对凯妮莎的感情。”

“不，我只是想保持冷静，严谨的完成演奏，因为这场演出对凯妮莎来说太重要了，我不能......”迪伦有些慌张地回答。

“你想要守护凯妮莎的未来，但守护的真谛却恰恰是坦诚。”休伯特挥动自己的长杖，“面对内心吧，迪伦。爱就是这样，就像是......想要触碰，却又收回的手。”

迪伦还在思索，休伯特却不小心被长杖敲到了脑袋，“......差点忘了，这个指挥棒和传声螺是海蝶夫人送你们的礼物，她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完美诠释这部作品。”

【完美落幕】

音乐会如期举办，深海演奏厅中座无虚席。随着椰子蟹拉开帷幕，鮟鱇鱼将背上的灯光投向舞台，映出身穿华丽服装的凯妮莎与迪伦。

台下的梅琳娜喃喃道：“希望不要出现什么问题......”

“放心吧，他们可以的。”休伯特试图搂住梅琳娜的肩膀，却被她的眼神逼退。

“我也觉得他们能够成功。”梅琳娜探头，寻找这个慈祥声音的来源，最终目光落在一个只有拳头大小，不断挥动彩色翅膀的“小东西”身上。

“这位是？”

一旁的休伯特赶忙介绍：“这位当然就是，尊敬的海蝶夫人了......”

梅琳娜刚想表达歉意，舞台上音乐响起。迪伦优雅的扬起指挥棒，凯妮莎站在传声螺前深情演唱。

······

我只能给你永不熄灭的水波和跳舞的月亮，

海鸟，海龟，盘缠着的水草和嵌在岩间的牡蛎。

一个是见你时的思绪，一个是见你时的眼睛，

剩下的，都是不见你时，虚度的光阴。

再也没有什么，

这是唯一，最后的，告白。

这是唯一，最后的，抒情。

······

演奏末尾，凯妮莎与迪伦对望，眼中噙满泪水。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，他们奔向彼此，紧紧相拥。

优美的乐曲令观众赞叹，也再次引起能量的波动。被卷入漩涡的休伯特紧紧握着梅琳娜的手，“梅琳娜！我那天约你划船是想要告诉你......”休伯特喊着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我说......”周围的水流声越来越大，直到再也无法听清休伯特的话语。

音乐会散场，深海音乐厅恢复宁静，凯妮莎和迪伦相互依偎在月亮水母浪漫的光晕中。

海底世界永不停息的水流，将那部海蝶夫人的封笔之作翻至最后一页，结尾写着——“献给逝去岁月中的遗憾，那些未能说出口的爱。”